12月19日，亞洲清潔空氣中心在京舉辦2024中國藍天觀察論壇，主題為“空氣質量持續改善：目標升級 協同發力”。論壇現場，北京大學公共衛生學院研究員薛濤代表研究團隊，分享了《中國空氣質量改善的健康效應評估2024：關注生命早期暴露》報告（以下簡稱《報告》）的主要發現。《報告》由北京大學空氣氣候健康（AiR-Climate-Health, ARCH）研究團隊編制，亞洲清潔空氣中心提供支持。
“自2013年以來，中國實施了強有力的大氣污染治理政策，科學認識中國空氣質量改善的健康效應，對于既往政策評估和未來治理規劃十分關鍵。”據亞洲清潔空氣中心中國項目總監萬薇介紹，基于此，雙方合作開展“中國空氣質量改善的健康效應評估”系列研究，已于2023年發布首期評估報告。該《報告》是系列研究成果的第二期，評估了2013-2023年中國清潔空氣行動計劃的健康效應，并對2025年達到《空氣質量持續改善行動計劃》目標帶來的健康效益進行展望，重點關注生命早期階段空氣污染暴露對健康的影響，為以健康保護為核心的清潔空氣政策提供啟示。
“以保障人民群眾身體健康為出發點”“開展居民健康防護等科技攻堅”“切實保障人民群眾身體健康”——從《大氣污染防治行動計劃》（2013-2017年，以下簡稱“第一個行動計劃”），到《打贏藍天保衛戰三年行動計劃》（2018-2020年，以下簡稱“第二個行動計劃”），再到正在推進的《空氣質量持續改善行動計劃》（以下簡稱“第三個行動計劃”），大氣污染防治關鍵政策對于“健康”的關注與重視一直在延續。
清潔空氣作為人類賴以生存的基本條件之一，關乎著我們的呼吸健康，影響著我們的生活質量。“而目前，多種污染物被認為能夠危害人體健康。尤其是PM2.5和臭氧在全球疾病負擔研究中被明確為獨立的健康風險因素，對人體造成不可忽視的健康危害。”薛濤舉例，PM2.5是導致全球和區域疾病負擔的主要污染物之一，根據《全球疾病負擔2021》研究測算，PM2.5暴露每年約導致783萬的過早死亡，降低全球人口近2年的平均預期壽命。
在我國，自2013年以來實施的一系列清潔空氣行動，推動空氣質量得到空前改善，帶來可觀健康效益。《報告》顯示，在第一個行動計劃和第二個行動計劃期間，PM2.5暴露濃度從63 μg/m3降至33 μg/m3，暴露在PM2.5濃度超標地區的人口占比從84%下降到42%，超半數的人口呼吸到達標的空氣。PM2.5暴露濃度顯著改善帶來可觀健康效益，前兩個階段的行動計劃期間人群預期壽命損失減少了0.6年。
《報告》對成人健康收益的評估，進一步證實我國清潔空氣行動所帶來的積極健康影響。PM2.5暴露濃度顯著改善大幅減少人群預期壽命損失，評估顯示，2013-2023年，綜合考慮PM2.5和臭氧的健康效應，空氣污染導致的預期壽命損失從2.8年降低至1.8年，三個階段行動計劃分別避免了0.3年、0.6年和0.1年的預期壽命損失。隨著行動計劃的分階段推進，健康改善程度有所增加，并逐步從東部地區向西部地區拓展，從人群收益分布來看也更為普惠。“研究預測，盡管第三階段健康改善的速度有所放緩，但其健康改善的普惠度仍進一步增加。”薛濤表示。
空氣質量改善惠及越來越多的人群，《報告》為何將研究重點聚焦于“生命早期暴露”？
“PM2.5暴露導致的嬰兒死亡風險高于成人，故而關注生命早期暴露可避免更大人群健康風險。”薛濤解釋稱，PM2.5進入人體后，通過氧化應激、炎癥反應、免疫毒性等多種機制對健康產生影響。由于行為、環境和生理因素的綜合作用，兒童是受空氣污染影響的脆弱人群、易感人群。一方面，在胎兒發育和嬰幼兒時期，兒童的肺部、器官和大腦尚未發育成熟，免疫力相對較弱；另一方面，與成年人相比，兒童的呼吸頻率更快，吸入的空氣量更大，且兒童的活動范圍更貼近污染物濃度較高的地面，因此更容易吸入更多的有害污染物。
空氣污染對早期生命健康的影響，可從受精卵形成前后持續到兒童發育。對此，加強嬰兒期的PM2.5暴露風險防范和健康管理勢在必行。研究數據更有說服力——《報告》顯示，2013到2023年，PM2.5導致的妊娠期縮短有所減輕，并且新生兒健康狀況也隨之改善。清潔空氣行動使PM2.5暴露相關嬰兒疾病負擔減少了83%，顯著高于成人的33%。
“不過，空氣污染作為兒童死亡的主要風險因素之一，仍有較大的改善和優化空間。”薛濤同時坦言，為了進一步保護公眾健康，世界衛生組織（WHO）于2021年更新《全球空氣質量指導值》，制定了新的空氣質量標準，針對PM2.5污染提出更為嚴格、更具挑戰性的目標，將其年均指導值由10 μg/m3下調到5 μg/m3，為持續改善空氣質量提供風向和契機。“據此，未來對清潔空氣行動的規劃需要以健康為導向，這意味著我們需要更加重視生命早期暴露，為嬰幼等易感群體提供充分的健康保護，高效而普惠地推進清潔空氣行動。”
根據空氣污染健康效應的相關研究，空氣質量改善的邊際效應在低濃度區間更大，因此空氣治理后期對應的健康改善幅度更大。如果第三個行動計劃的空氣質量改善目標順利實現，預計健康改善的幅度將超過暴露改善的幅度。不過，當前空氣質量改善速度放緩，2023年的人群PM2.5暴露與第三個行動計劃目標間仍存在差距。
《報告》建議，未來持續推進大氣污染精準施策、深度治理，在管住重點區域的同時也嚴防非大氣污染重點防治區的污染反彈問題，并對西部內陸地區空氣質量改善成效不佳予以更大關注。只有全面達到并站穩第三個行動計劃目標，并在未來持續邁向更具雄心的空氣質量管理目標，才能迎來清潔空氣行動的健康效益“紅利期”。
根據《報告》評估不同經濟水平地區人口規模與結構、以及不同人群因PM2.5暴露導致的過早死亡風險差異，經濟水平越高的地區，人口規模越大，與PM2.5暴露相關的成人和嬰兒過早死亡負擔絕對值也相應更高。但在不同經濟水平地區人群內部，空氣污染導致過早死亡風險在不同年齡人群中的分布存在差異。總的來說，空氣污染導致的兒童死亡主要集中在低收入人群，且這種不均衡趨勢有增大傾向。低收入地區往往基本醫療服務和健康資源匱乏，為逐步緩解低收入地區兒童的疾病負擔，建議一方面，可以提升營養支持和擴大預防性醫療服務的覆蓋范圍，確保兒童獲得必要的健康保障；另一方面，持續推進空氣污染治理，減少兒童暴露于有害環境中的風險，推動社會福祉的普惠與提升。此外，可以加強嬰幼兒早期健康干預機制，強化兒童聚集場所的空氣質量保障等措施進行多層次干預，也可為兒童創造長期健康福祉。
責任編輯： 江曉蓓
標簽：中國空氣質量改善的健康效應評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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