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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河南人,干翻世界光伏

2021-10-21 09:52:44 華商韜略

分則各自為王,合則天下無雙。

2020年,隆基股份的李振國、李喜燕夫婦,憑借475億元的財富成為陜西首富,另兩大股東李春安、鐘寶申則分別以260億、40億財富位列第2、第7。

“光伏多首富”,但這樣的批量造富卻也并不常見。尤為特殊的是,李振國、李春安、鐘寶申不但同為河南老鄉,而且還同為蘭州大學的校友,而推動蘭大進入前所未有的科研“黃金時代”的奠基人,正是老校長——江隆基。

性格互補

2005年9月的一天,在馬來西亞結束公務,正參觀雙子塔的鐘寶申,接到了國內李振國的電話。

李振國滔滔不絕地講起了光伏產業,并表達了想買一批美國二手單晶爐的想法。聽出其未盡之意的鐘寶申對他說:“等我回來。”

這通電話,改變了兩人和整個光伏行業的命運。

李振國和鐘寶申是蘭州大學物理系86級同學,還是河南老鄉。

1990年畢業后,李振國被分配到華山半導體材料廠拉制單晶硅棒,并在這里干了2年。后者又被稱為“741廠”,與峨眉半導體材料廠(739)、洛陽單晶硅廠(740)齊名。

李振國不是個“安分”的人,辭職后,他開過配件廠,盤下過西安理工大學工廠的單晶基地,給別人當過總經理,2000年,他還創立了西安新盟電子科技有限公司(隆基股份前身)。

但不管換什么工作,他都始終在繞著“單晶”轉,這在當時,多少有些格格不入。

光伏行業基本分為兩種技術路線,就是晶硅和薄膜,而晶硅又分為單晶硅和多晶硅兩種。多晶硅是由自然界的沙子,經過化學反應提純而來,可制成光伏面板重要部件,能夠將太陽能轉化為電能。多晶硅又可以作為拉制單晶硅的原料。

彼時,多晶硅幾乎是整個行業玩家的寵兒。這讓李振國對自己一直以來堅持的想法難免動搖。

遇事不決,他便撥通了這位老友的電話。

鐘寶申也是個喜歡“折騰”的人,在國營工廠干了幾年后,他也走上了創業的道路,從事磁性應用產品領域。

跟李振國公司一年營收只有千萬不同,鐘寶申的公司2004年時,就做到了行業第一,達到5億銷售額。只不過由于稀土磁材選礦應用,天然有市場規模的天花板,空間并不大。

同樣是在這一年,德國政府頒布相關政策,大力支持清潔能源,對比光伏行業的無限前景,自己干的活兒則一眼就能望到頭。

不過,光是這一點,還不足以讓鐘寶申放棄自己的工作,去投奔一個混得不如自己的人。真正讓他下定決心的,是李振國的人格魅力。

在鐘寶申眼中,李振國其人,一切以發展事業為中心,不是很在乎自己的利益,并且善于兼聽,十分寬容。跟這樣的人共事,顯然會十分愉快。

李振國也沒有辜負鐘寶申的信任。他將董事長的職位,給了為人謹慎,更適合戰略規劃的鐘寶申,自己則干了總裁,負責公司的重點事項、客戶和市場。

所以很長一段時間,外界都在疑惑隆基股份到底是誰當家。處在話題中心的二人,反而不在乎閑言碎語,配合默契,無往不勝。

2006年,西安新盟正式改名為隆基。“隆基”取名自蘭州大學老校長“江隆基”,上大學時,李振國等學子就十分欽佩老校長對工作的熱忱和奉獻精神。這個名字既表達他們對老校長的敬仰,也取“興隆基業”之意。

“兩架馬車”的交匯,掀開了光伏行業的新篇章。

高瞻遠矚

隆基做的兩個決定,改寫了整個世界光伏行業的走向。

其一就是技術路線的問題,也是李振國給鐘寶申打電話糾結的問題:別人都在做多晶硅,他是不是該放棄?

鐘寶申一向眼光長遠,他在大學宿舍做出租圖書、兜售暖水瓶生意時,就摸到了共享經濟和循環經濟的脈門,鍛煉出來的商業敏感度,非同一般。

經過分析他們發現,光伏產業比的其實是度電成本,成本下降無非“降本”和“增效”。前者可以通過技術改進來追平,但路線不同帶來的效率差,卻天生注定。單晶硅拉棒成本雖高,但轉化效率卻也比多晶硅高。

甚至,即便多晶硅的鑄錠成本降到零,也還是單晶硅贏。本就猶豫的李振國這下子定了心,就做單晶硅!

事實也證明,隆基當初的“一意孤行”正確無比。2015年,“光伏領跑者計劃”執行,倒逼玩家轉向單晶路線。2019年,單晶產品占有率首次超過多晶,實現徹底反超。

于是,其他市場參與者轟轟烈烈搞轉型時,隆基這個“第一個吃螃蟹的人”,完成了逆襲。

如果說單晶路線的選擇,奠定了隆基成功的基礎,那么“金剛線切割”技術,則是其騰飛的關鍵。

2009年,隆基切入下游切片領域,采用哪種切割技術,讓人左右為難。

傳統砂漿切割法,技術雖成熟,但廢料多、效率低,金剛線切割剛好相反,速度可以快3-5倍,硅耗可減少約0.1美元/片,但技術既不成熟還貴,而貴就意味著利潤少。

或許對其他玩家來說,選擇哪種切割技術,根本不用思考。但在隆基,這個問題卻被拿上了例行會議,被揪出來反復討論。

這時候,李振國和鐘寶申從本質出發看問題的思維,又一次占了上風。

用砂漿切割一噸硅棒,約耗材300公斤鋼線、300公斤碳化硅、300公斤聚乙二醇,但用金剛線切割,只40公斤金剛線就能抵消一切。換句話說,用金剛線切割硅片雖然當下成本貴,但技術一旦成熟,立馬就能體現“萬夫難擋之勇”。

考慮清楚這一點,隆基便又開始了新一輪的“痛并快樂”。

連續5個月,隆基一直在“倒貼”。因為用金剛線切割出來的硅片,雖比常規硅片貴了10%以上,但售賣時,卻不能多要價,只能按砂漿切割的成本算。

心都在滴血,卻沒有辦法。為推廣該技術,做決策的鐘寶申豁出去了,允許切片廠每年虧4000萬,這是公司能承受的最大虧損范圍!

也正是李振國、鐘寶申的“風物長宜放眼量”,金剛線技術普及后,每年都能給光伏行業節省數百億成本。

據《中國光伏產業發展路線圖》(2020年版),2020年,單晶硅片市場占比約90.2%,已完成對多晶硅的取代。

從進行專業判斷,到研究技術路線的天花板、空間、制約因素、前途,最后投入和篩選,隆基就是靠此,走出了我行我素。

穩中有進

在隆基,“不領先不過產,不卡脖子不介入”被奉為圭臬。這樣的原則,也讓隆基跟行業內其他公司分割出了一個明顯不同的氛圍,堪稱一股清流。

從2004年開始,多晶硅料開始缺貨,價格不斷瘋長,從2004年每公斤30美元,飆升至2008年的475美元。

由于多晶硅料掌握在國外幾家巨頭手中,處于嚴重賣方市場,國內廠家欲哭無淚。

彼時,光伏行業老大哥尚德,選擇簽訂一個長達10年的合約來鎖定自己的價格優勢。也有不服氣的,賽維彭小峰和英利苗連生等光伏大佬,則豪氣干云地砸錢出人,要自己建大硅料廠,誓要打破國外壟斷。

往左往右,又一次站在十字路口的隆基沒有慌。它既不像尚德那樣早早露出了自己的底牌,也不像賽維和英利“盲目自信”。鐘寶申想,2002年、2003年時,最好的多晶硅每公斤才28美元,現在被炒到500多美元,顯然虛高。

有了這樣的底氣,隆基堅決不簽長約,只在現貨市場采購。果不其然,2009年后,硅料價格就開始回落,到2013年時跌到了17美元。

簽訂長約的尚德們,后悔卻無濟于事;熱血沖天的彭小峰和苗連生們,則因為期間遭遇了金融危機和外國的反傾銷、反補貼,血本無歸。

隆基高層謹慎的氣質,還延續到了對資金的態度上。

2010年,隆基在首次沖擊IPO失敗后,立馬啟動了新一輪融資。但外界都勸他們,這會稀釋股權,十分不值,不如發債。

但鐘寶申卻不以為然。這位對經營十分有心得的老將曾這樣總結道:“我不會讓企業危機發展到像擱在熱火上烤,然后再像英雄一樣去拯救。”為了讓企業平穩運行,寧可保守,也不冒險。

但這并不意味著隆基只能“忍”,當它被“卡住脖子”的時候,李振國、鐘寶申往往比誰都更下得了決心。

從2013年開始,隨著金剛線成本下降和切割技術成熟,隆基在單晶的度電成本上優勢凸顯。李振國親自出馬,去跟電池廠、組件廠溝通,希望他們可以多青睞單晶硅片產品。

畢竟,只有下游買賬了,隆基才能發揮優勢,賺到錢。可惜,王者帶不動青銅。不管李振國怎么給下游的“隊友們”在小黑板上算賬,告訴他們會賺更多的錢,這些人堅決不轉單晶。

吃了閉門羹的隆基開始發愁,自己手藝再好,沒人買單,賣不出去也沒用。為避免路被堵死,李振國和鐘寶申決定,向下游布局,自己干!

2014年,隆基收購了浙江樂業,延伸至電池、組件環節,組件業務營收迅速從2014年的不足1億元飆升至2015年的25億多。資本市場也十分給力,此后半年,隆基股價漲幅達到了約200%。

忍者無敵

李振國在談創業時,曾說“不管是個人創業,還是集體創業,實際上有一點是共同的,就是人的合作精神”。隆基的每一步腳印,都在印證著這句話。

就在近日,以新三板精選層為基礎組建北交所的消息不斷刷屏,“連城數控”作為股價破百的精選層公司,備受關注,而它和隆基的關系相當親厚。

這家成立于2007年的公司,創始人和實控人正是鐘寶申和李春安。

當年,隆基在研究金剛線切割技術時發現,從金剛線到切割液、切割機,再到檢測設備的供應商,都被外國企業占領。

為打破壟斷,隆基貼錢也要培養供應商。連城數控便是在此時得以迅速成長,并于2013年在國內首次推出金剛砂線切片機,補上了隆基的缺口。

相對于鐘寶申來說,李春安顯得更加安靜。但兩個老同學做的事,他都沒少參與。

鐘寶申創業時,他是聯合創始人之一;鐘寶申投奔了李振國,他也沒落下,甚至在隆基的持股比例曾達到24.07%,一度超過李振國。跟兩個老同學一樣,他也是河南人。

大概是聯合創業的緣故,市面上很少見關于李春安的言論。他的聲名鵲起,跟兩次大規模減持隆基股份有關。

2020年10月,李春安減持了3771.76萬股股份,套現34.30億元,兩個多月后,他又將2.26億股股份,以158億元的價格轉讓給了高瓴資本。

兩次套現192.3億元,李春安的大手筆,讓外界揣測不斷。此次大規模減持,或許是為了連城數控的順利轉板。此前,隆基曾因被認為與尚德有關聯交易,首次沖擊上市失敗。有了前車之鑒,容不得半點馬虎。

如今,除隆基股份外,晶科能源、江蘇中能和東方希望等公司都是連城數控的客戶,公司儼然已經是光伏和半導體行業硅材料加工設備的生產制造和技術研發領域的佼佼者,市值超過了250億。

同樣,隆基的股價9年上漲了56倍,近5000億的市值,等同于行業內第二大、第三大公司的市值總和;歸母凈利潤也從上市之初的負值暴增至2020年的85億元;2020年,公司組件出貨量全球第一,全球市占率達19%。

急劇的技術和市場變幻中,“光伏龍頭”這頂帽子并不好戴。無錫尚德施正榮、江西賽維彭小峰、漢能李河君、保定英利苗連生……都曾轟轟烈烈,然后又落得冷冷清清,甚至凄凄慘慘。

反觀李振國、鐘寶申、李春安,仿佛正好印證了三角形具有穩定性原理,穩扎穩打和持續攀升,對“首富多末路”給出了新解,真正算得上“分則各自為王,合則天下無雙”。

2019年,隆基開始大爆發之際,李振國、鐘寶申、李春安等隆基的六位蘭大校友,決定向蘭州大學捐款1.25億,這也是蘭大建校110年以來最大一筆校友捐贈。

捐贈儀式上,李振國表示,當年讓企業以“隆基”命名,一方面是紀念老校長,一方面也是激勵自己。希望企業能像老校長辦校治學一樣,敬仰教育、尊重科技。




責任編輯: 李穎

標簽:隆基股份,光伏企業